疫下紮行馬

疫下紮行馬

橫跨 2019 年至 2020 年的「反修例運動」是香港歷來最大規模、最激烈和最持久的民間抗爭,參與人數以百萬計,起始於特區政府漠視民意、強行修例,以及港人對內地法治和制度的不信任。運動的性質由和平變為激進,訴求由撤回修例轉向追究警暴等。事件對香港產生深遠影響,被捕人數近 9,000 人(截至 2020 年 6 月)、多人受傷、流亡、警民對立加劇、經濟損失近 150 億元(政府經濟顧問辦公室,2020 年 1 月)、中央急劇收緊對港政策、國際聲援香港等。

2020 年初,武漢肺炎疫情肆虐香港,加上警方強力執法,抗爭稍緩,但每有紀念日或其他導火線,港人怒火未止,轉向追究警暴等「五大訴求」。2020 年 7.1《港區國安法》殺到,街頭抗爭激烈。


回顧:2019 年 2 月,特區政府宣布建議修訂《逃犯條例》和《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協助條例》,刪除條文不適用於香港與中國其他部分(大陸、台灣、澳門)的限制,以圖處理 2018 年初的一宗台灣殺人案,諮詢公眾 20 日,計劃該立法年度通過。由於中國大陸法治不彰、人權往績差、特區把關機制成疑,各界對大陸引渡港人受審沒信心,群起反對修例,並因應官方漠視民意而升級抗爭。 為期 20 日的修例諮詢期 2019 年 3 月初屆滿,特區政府共收到 4,500 份意見書,其中 3,000份贊成,1,400 份反對。5 月初,行政長官林鄭月娥以「全部都是廢話」來回應,有人稱回歸後《逃犯條例》不容許移交逃犯至中國其他地方是刻意安排、怕內地法制有問題的疑慮。

特區政府於 2019 年 3 月和 5 月先後兩次修改草案內容,剔除涉及商業及環保等 9 項罪類,並將可移交的門檻提高(由最高刑罰 3 年提升至 7 年),然而初期的民意調查,仍為修例敲響警號。中大傳播與民意調查中心的調查發現,反對與支持修例的比率,約為 47% vs 25%(《明報》委託,5 月底至 6 月初進行,訪問 1,048 人);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的研究則顯示,不贊成與贊成引渡港人到內地受審的比率,約為 66% vs 17%(「學術自由學者聯盟」委託,5 月底至 6 月初進行,訪問 1,002 人)。 中央全力支持修例,兩名中央政治局常委韓正(國務院副總理、中央港澳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和汪洋(全國政協主席)於 2019 年 5 月下旬先後表態支持;港澳辦、中聯辦、外交部駐港特派員公署亦齊聲力撐。時任中聯辦主任王志民 5 月中更急召港區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呼籲他們團結一致支持,指必定要成功通過修例。同年 3 月兩會期間,公安部前副部長陳智敏接受香港電台專訪時稱,內地潛逃至香港的重犯有超過 300 人,全部「有名有姓」,呼籲香港積極修例。陳又說,不論是甚麼類型的罪案,只要是刑事犯罪,都應接受法律制裁。

2019 年 6 月 9 日,100 萬市民參與反修例大遊行(民間人權陣線)。當晚,特區政府回應遊行指:「《條例草案》將於 6 月 12 日在立法會恢復二讀辯論」;6 月 12 日,示威者包圍立法會阻止《草案》二讀辯論,警方以催淚彈、橡膠子彈、布袋彈等清場,並定性示威為「暴動」;6 月 15 日,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宣布暫緩修例;6 月 16 日,200 萬人參與反修例大遊行(民間人權陣線),並提出「五大訴求」(撤回修例、撤回「暴動」定性、撤銷示威者控罪、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實行雙普選);7 月 1 日,示威者衝擊立法會;7 月 9 日,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宣布條例《草案》壽終正寢,the bill is dead;7 月起,抗爭轉趨激進,並蔓延全港各區,多處地方被破壞。之後發生多宗嚴重事件,令事態升級,包括元朗 7.21 事件、太子 8.31事件、新屋嶺控訴、10.1 荃灣衝突首次開真槍、10.5 政府實施禁蒙面法、11.4 周梓樂在將軍澳一停車場墮樓等。警方在處理反修例運動中,使用了大量武器,包括裝甲車、水炮車、催淚彈 16,191 枚、實彈19 發、橡膠子彈 10,100 發、布袋彈 2,033 發、反應彈 1,880 發等(監警會,5/2020,見附圖)。 事件踏入第四個月,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於 2019 年 9 月 4 日才宣布「撤回修例」,但沒回應其他訴求,市民對「警暴」和「濫捕」的問題尤其不滿。傳媒引述林鄭在一些閉門場合的講話,說自己甚麼也沒有,只有三萬警力、不會出賣警隊、唯一可以為警隊做的事是保證不設「獨立調查委員會」。此外,官方承諾的「獨立檢討委員會」亦無了影。 2020 年 1 月、3 月、5 月、6 月、7 月,本港仍有數次示威,官方以疫情限聚令為由阻止抗爭,但積壓了的問題矛盾沒根治,民間怒火不歇。


武漢肺炎在中國的首宗病例,追溯至 2019 年 11 月 17 日(《南華早報》親看中國政府數據,13/3/2020),早於世衞紀錄的 12 月 8 日。此日距離武漢封城(23/1/2020),足足有 60 多天之長。武漢是華中交通樞紐,有「九省通衢」之稱。期間,武漢最少有 500 萬人逃離、香港是武漢機場出境之最(《第一財經》,26/1/2020)、武漢高鐵直達九龍、中港關口每日出入境人流數十萬。有中外專家的研究推算,如果內地當局提早三周採取措施,感染個案可大幅減少 95% 此間,內地繼續大春運、武漢大搞萬家宴、餃子宴、大派免費旅遊券、地方照辦兩會、演員帶病為領導登台等。至於疫情初期,內地則強調「可防可控」、「沒明顯人傳人」、打壓講真話的李文亮、艾芬醫生、研究員孟昕等(指示:政治第一、安全第二、科學第三)、中央禁止基因公司化驗並銷毀樣本、關停上海公共衞生中心、國家主席習近平春節團拜講話不提疫情等。 港人有過 2003 年沙士的慘痛教訓,對內地疫病甚為警惕,紛紛採取戴口罩等自保行動,縱然世衞和官方並不鼓勵。此外,很多市民包括醫護人員要求對內地封關,但特區政府初期甚至連來自武漢和湖北的航班和列車都不實施健康申報,令香港面臨防疫風險。 1 月 23 日,農曆新年依始,香港出現首宗個案。隨着內地疫情惡化、防疫升級,香港亦逐步實施封關、全面停課等措施,港人又加強自救,令香港成為區內較成功控制疫情的城市。

國務院港澳辦、中聯辦(兩辦)2020 年 4 月 13 日分別發聲明,談論立法會內會運作及譴責法律界議員郭榮鏗。批評者指出,兩辦涉嫌違反《基本法》第 22 條所指「中央人民政府所屬各部門、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均不得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根據本法自行管理的事務。」中聯辦於 4 月 17 日發文稱,國務院港澳辦、中聯辦是中央授權專責處理香港事務的機搆,不是《基本法》第 22 條所指的一般意義上的「中央人民政府所屬各部門」。中聯辦發言人以此作為依據,稱其有權發聲明談論立法會內會運作及譴責法律界議員郭榮鏗,「並非干預」、「並無違反《基本法》第 22 條」。4 月 19 日,香港特區對於中聯辦是否根據《基本法》22 條設立一事,突然改變了過去多年的說法,一晚三易其稿,刪除了「中聯辦根據《基本法》22 條設立」的說法。發生了「換稿事件」之後,涉嫌「不符兩辦心意」的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局長聶德權於 4 月 22 日被平調至公務員事務局局長一職,聶的位置由入境處處長曾國衛接任。

香港形勢急轉直下,美國 5、6 月作出多個大動作聲援香港。美國總統特朗普於 2019 年 11 月 27 日簽署《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和《保護香港法案》。

2020 年 5 月 28 日,風雨飄搖的香港,迎來了終極一擊:全國人大有關訂立「港區國安法」的決議。相關決議授權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香港國家安全法。根據港版《國安法》草案:北京將設駐港國安公署,對「極少數」案件行使管轄權。有關立法在國際社會惹來極大迴響。特區政府在香港主權移交 23 周年前夕,即 2020 年 6 月 30 日晚上刊登憲報,表示《港區國安法》晚上 11 時起實施,即日生效。《港區國安法》的細節終於曝光,國安委決定不受司法覆核,國安公署人員不受香港管轄,警察經由行政長官批准,即可截取通訊和秘密監察,聲稱涉國家案件秘密的案件可以閉門審訊。


大事記 2019-2020 6月

21/1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省部級防範化解重大風險研討班」上,要求高度警惕「黑天鵝」和防範「灰犀牛」事件

12/2

特區政府提出修訂《逃犯條例》和《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協助條例》,諮詢公眾20日Note of the February month

18/2

中央公布《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

31/3

民陣和民主派發起反修例遊行

1/4

華置前主席劉鑾雄就《逃犯條例》(修訂)申請司法覆核,但5月底撤回申請

3/4

《逃犯條例》(修訂),政府修改方案,剔除9項商業、環保罪;5月底再將可移交刑期門檻,由3年提高至7年

24/4

佔中九子案宣判,各人判刑最高為16個月、緩刑、200小時社會服務令不等

29/4

陳同佳「洗黑錢」案,高等法院判刑29個月,扣除拘留時間,陳已於同年10月出獄

17/5

中聯辦主任王志民召見港區全國人大、政協,呼籲他們團結支持,必要通過修例

21、22/5

兩名中央政治局常委韓正(國務院副總理、中央港澳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和汪洋(全國政協主席)先後表態支持修例

9/6

100萬人參與反修例遊行,政府午夜前宣布6.12繼續立法會二讀

12/6

大批示威者包圍立法會,阻止草案二讀。警方定性「暴動」

15/6

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宣布,暫緩修例,重新諮詢。梁凌杰在太古廣場墮樓亡。

16/6

200萬人大遊行

26/6

三名警員被揭發在北區醫院一間獨立病房虐打一名涉嫌醉酒襲警的被捕六旬漢

1/7 7.1

大遊行,佔領立法會

9/7

林鄭月娥表示,《草案》壽終正寢(the bill is dead),但不提撤回

21/7

元朗721事件,中聯辦國徽被潑

29/7

港澳辦發言人首次記者會,指「少數激進分子實施的暴力活動,嚴重觸碰了『一國兩制』的原則底線,絕對不能容忍。」

3/8

黃大仙紀律部隊宿舍衝突

11/8

全港多區集會和快閃圍堵,尖沙咀有人被射盲眼

12/8

港澳辦指香港「開始出現恐怖主義的苗頭」

13/8

機場集會《環球時報》記者付國豪被群眾疑為公安被毆

30/8

黃之鋒、周庭、鄭松泰、區諾軒、譚文豪等人被捕

31/8

太子831事件

1/9

機場「和你塞」

4/9

林鄭月娥宣布撤回《逃犯條例》修訂草案

22/9

少女陳彥霖死亡

26/9

林鄭月娥舉行唯一一場社區對話

29/9

印尼記者被射盲眼

1/10

「國殤遊行」,荃灣一名中五學生胸口中實彈。中華人民共和國70周年國慶閱兵。

5/10

《禁止蒙面規例》實施

18/10

武漢舉行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

20/10

九龍大遊行,水砲車藍色水射清真寺,信徒、市民中招

29/10

香港眾志秘書長黃之鋒參選區議會因「自決主張」被取消資格

31/10

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閉幕,決定香港要「建立健全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加強公職人員和青少年國情教育、健全中央全面管治權

8/11

科大學生周梓樂於將軍澳尚德邨停車場墮樓後不治

11/11

馬鞍山有人被潑易燃液點火燒傷

12/11

中大「攻防戰」

14-17/11

全港學校停課

14/11

上水一名老翁被擲磚後死亡

16/11

理大「圍攻戰」

17/11

《南華早報》引述中國官方內部紀錄,最早確診的武漢肺炎病例可追溯到此日

19/11

鄧炳強履新警務處處長

24/11

區議會選舉,民主派贏得空前8成半議席,18個區議會主席取得17個

27/11

在參眾兩院通過後,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法案正式生效

1/12

武漢一批醫生在《Lancet》發表的論文指,首宗武肺個案在此日

8/12

官方通報首例不明肺炎患者

30/12

武漢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通報同學群組:「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在我們醫院急診科隔離」

31/12

武漢衞健委向世衞通報不明肺炎

2020 1/1

華南海鮮市場關閉;包括李文亮醫生在內的8名「散布謠言者」被依法查處,兩日後李文亮簽訓誡書

3/1

中國首次向美國通報疫情

4/1

國務院免去中聯辦主任王志民職務,由65歲的全國人大財經委副主委駱惠寧接任

6-11/1

武漢兩會召會,連續多日沒新病例

7/1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首次防控疫情「提出要求」。《明報》報道,中央領導人在會議上,要求注意防範,但同時要求不要造成恐慌,影響春節氣氛

12-17/1

湖北人大舉行,期間武漢無新病例

13/1

泰國首例,是中國以外首宗武肺確診

16/1

中美簽署首階段貿易協議

18/1

武漢舉行4萬家庭「萬家宴」

20/1

國家衞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說,武肺肯定人傳人,14名醫護集體感染。武漢數字飆升,北京、深圳首現病例

21/1

湖北省政府春節團拜,演員帶病上台

22/1

習近平要求湖北省對人員外流實施全面嚴格管控

23/1

武漢封城,但500萬人已出走香港確診兩宗武漢輸入的武肺個案(早前入境)

30/1

政府有限度封關

31/1

政府宣布全港中小學、幼稚園停課;5月底陸續復課

3/2

有醫護人員發起罷工5天,爭取全面封關

4/2

關閉羅湖、落馬洲、港澳碼頭三個口岸,機場、深圳灣、港珠澳口岸仍開放

8/2

針對內地入境的14日強制檢疫措施生效。3月19日擴展至全球入境人士

13/2

張曉明被免去國務院港澳辦主任職務,改任副主任,由全國政協副主席夏寶龍主持港澳辦

17/2

疫情期間,政府呼籲避免聚餐。警務處處長鄧炳強等警隊高層與演藝界人士在酒樓包房聚餐、唱歌。

26/2

財政預算案提出全民派錢一萬元

29/3

限聚令生效

30/3

解放軍駐港部隊一架直升機在 大欖郊野公園墜毀

13/4

港澳辦、中聯辦(「兩辦」)強烈譴責主持立法會內務委員會選舉主席的郭榮鏗拖延會議,涉嫌公職人員行為失當

17/4、21/4

「兩辦」澄清,不受《基本法》第22條約束

18/4

15名民主派人士(包括李柱銘、吳靄儀、何俊仁、李卓人等)因涉嫌組織、參與或公告去年未經批准的遊行被捕

22/4

特區政府5名局長換人

5/5

前特首董建華、梁振英牽頭成立「再出發大聯盟」

14/5

DSE歷史科發生試題風波

15/5

李鵬飛先生逝世;監警會發表有關警方處理反修例運動的報告

19/5

港台《頭條新聞》向警方道歉、停拍和檢討

26/5

何鴻燊先生逝世

28/5

全國人大通過《港區國安法決定(草案)》,交由全國人大常委制法

12/6

《國歌法》刊憲生效

17/6

中美楊潔篪、蓬佩奧在夏威夷談貿易、香港等問題

30/6

《港區國安法》正式實施。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回應指,「一國兩制」變成「一國一制」

1/7

《港區國安法》實施首日,街頭現抗爭,警拘370人,其中10人涉違國安。繼美國參議院,眾議院亦一致通過《香港自治法》;英國公布BNO新計劃


漫畫/尊子
文字/呂秉權 方德豪
出版社/四筆象出版社
地址/九龍彌敦道612號好望角大廈1009室
電話/2780 5625
印刷/次文化堂
總經銷/次文化堂
出版日期/2020年7月
ISBN/978-962-992-471-3
定價/$250 Printed in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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